人工智能（AI）将会对地缘政治造成什么影响？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大部分集中在全球实力最强的几个大国之间在国防和军事工业上的激烈竞争。不过，除了这些大国之外，人工智能在世界其他地区的发展，也可能对世界产生深远的影响。一些较小的国家选择不同的方式来利用人工智能，提升自身在国际体系中的权力和地位。
以一些中等强国为例，比如澳大利亚、法国、新加坡和韩国，这些国家一般经济繁荣、技术先进、人口不多。用经济学上的话来讲，他们拥有的资本要比劳动力丰富。随着全球对机器学习技术（比如快速图像识别、自动驾驶等）的需求日益增长，这些国家在人工智能上进行国内投资，至少可以增强自身的经济实力。不过，由于人工智能的基础科学具有双重用途 – 既能用于和平目的，也能用于军事目的，所以这些投资也可能对国家的国防能力产生影响。
例如，允许无人机探测障碍物的传感算法也可以设计用于包裹的递送，这一技术经过改进后，也可以用于辅助完成战场上监视任务。从大型数据集中进行异常检测的算法，可以帮助商业航空公司和军方在飞机的关键部件发生故障之前进行维修。与此类似，用于医疗手术辅助任务的纳米机器人，也可以改造用于战场上的机动任务。当然，AI在军事上的应用有一些特殊要求，包括防范黑客攻击强大防护能力、更强的加密性能等。然而，由于AI技术在应用科学层面存在双重应用的潜力，那些具有强大经济实力、但国防实力有限的中等国家可以从面向商业部门的AI投资中获益。
对AI应用方向上的政策选择将决定此类技术将发挥什么作用。目前，许多中等国家都在AI应用上投资，以加强其经济实力，提高国家安全的能力。虽然AI不会让这些国家成为军事超级大国，但它可以帮助他们实现现有的安全目标。这些中等国家在制定全球规则方面也可以发挥重要作用，这些规则和规范涉及世界各国和人民如何思考将AI用于军事目的是否合适。
政府直接投资AI技术研发
目前，许多中等国家正在利用私营企业来推进利用AI技术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AI”意味着使用计算力来执行以前需要人类智能的活动和任务。更具体地说，大多数国家都在关注人工智能的狭隘应用，例如使用算法来执行离散化任务，而不是追求通用的人工智能。（AI技术的进步所需的计算力，可能远远超出大多数企业甚至国家的能力。）尽管这些中等国家对AI的利用和开发规模很难与美国和中国相提并论，但由于开发极其复杂的算法需要大量投资，许多国家认为，这种基于公开信息，专心聚焦AI技术的渐进方式可能非常有用。
比如在法国，政府正以广泛手段推进AI技术。法国在技术产业投入18.5亿美元，并为开发人员汇总数据集。许多AI技术使用的算法必须经过大量信息的“训练”才能学习，并变得越来越聪明。除此之外，法国鼓励私营企业向全国各研究中心投资，其他国家也紧随其后。英国政府宣布与私营企业合作，为AI相关的开发注资14亿美元。澳大利亚政府最近也发布了开发人工智能的路线图。
一些面积较小，但经济和技术发达的国家，如新加坡，也在制定国家层面的人工智能开发战略。这些国家的AI研发支出可能永远无法与中国这样大国相比，但它们也在对AI进行直接投资，并吸引私营企业的投资。 “AI新加坡”项目计划投资1.1亿美元，以推动该领域的增长。新加坡利用其商业友好型投资环境和比较完备的研究团队，吸引那些希望进一步推进AI研发、开拓市场的公司。其中之一就是中国科技和电子商务巨头阿里巴巴，该公司最近在新加坡设立了海外首个研究中心。
这些国家也会利用AI满足国家安全方面的需求。作为全球贸易中心和世界第二繁忙的港口，新加坡将寻求利用AI技术提高港口安全和效率的方面的方法。人口仅560万的新加坡也可能比拥有大量劳动力资源的国家更有可能使用AI替代一些军事上的应用，比如物流。在以色列，军方已经使用AI预测分析来辅助决策。此外，以色列国防军也在使用软件来预测加沙地区火箭弹的发射，并于2016年开始在边境部署自动驾驶车辆在展开巡逻。
中等强国参与制定AI应用的道德规范
一些欧洲国家的政府已将AI领域的投资与更广泛的道德问题联系起来。例如，法国宣布的AI国家战略表明，AI的开发应尊重数据隐私、保证透明度。对于法国而言，重要的不仅仅是开发人工智能，而是要塑造关于技术的更广泛的道德规范。
欧洲其他国家也不甘落后。在英国2017年议会委员会报告呼吁国家“引领道德人工智能领域。”该报告特别关注数据权利，隐私，并将人工智能作为“共同利益和人类利益”的力量。在布鲁塞尔，欧盟成员进一步推动了这一愿景，于2018年4月签署了“人工智能合作宣言”。该协议旨在促进欧洲在人工智能方面的竞争力，促进在“处理社会，经济，道德和法律问题方面的合作。”
通过制定这些规范，这些国家也可以影响AI的一些军事方面的应用。这些中等国家经常在关于军事技术的国际讨论中发挥调解作用。法国、挪威和加拿大等国家可以在制定关于AI军事应用的对话中发挥关键作用，因为它们在“特定常规武器公约”等国际机构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该公约是一项联邦协议，缔约国目前每年举行一次关于“致命自主武器系统”的讨论会。
私营企业的巨大作用
除政府和军队以外，推进AI影响未来的全球秩序的另一大动力是私营企业：那些受利润驱动的大型跨国公司对AI技术的投资远远超过大多数国家的政府。据麦肯锡估计，世界上最大的科技公司，如苹果和谷歌等，仅在2016年就在AI上投资200亿至300亿美元。这些公司还拥有AI技术突破所必须的丰富数据生态系统和人才。此外，这些公司可以在特定地区设立研究中心，来实现知识和专业技术的转移，这使得私营企业最能决定哪些国家成为AI技术的赢家，哪些国家只能当输家。
由于AI技术具备军用和民用的双重潜力，所以私营企业的行为也将对国际安全产生影响，不过影响力的大小可能不好界定。这取决于AI技术突破的可移植性的高低。技术转化不可能是完全无缝的。机器学习算法可以学习识别模式，并从数据集中进行预测，无需明确的预编程，但数据总是来自特定的语境。因此，在美国道路系统上运行良好的自驱动算法可能不适合战场上的需要，战场上可能存在诸多普通道路上不存在的变量，比如道路崎岖或干脆没有道路，道路上存在简易爆炸装置和敌方战斗机等。
然而，即便只为了商业利益而开发AI技术，也会给东道国带来经济上的推动。如果这些技术可以转用于军事用途，该国将进一步受益。无论如何，政府对AI技术进行投资，并吸引私营企业投资，都可以降低小国对大国的依赖度，使小国能够更有效地追求国家利益。随着美国、中国等国家继续在国防实力上领先世界其他国家，AI技术领域为中等国力的国家提供了一条影响全球未来经济和安全格局的新道路。
原文发布时间为：2018-08-21
本文作者：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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