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物搬运工晨明号:重启前1小时
“看那些小家伙跑起来了。” 当晨明号从第5晶圆厂慢慢推出的时候兰德尔说。这是因为余甜给清洗系统下发了命令。小机器人们一拥而上，开始打扫庞大的码头，清理各种污染物。
“等一下。”余甜说道。
兰德尔放开了晨明号的推进器，于是货船漂浮在离第5晶圆厂几十米的地方。
“帮我一起看一下。”余甜对登上晨明号的技术人员说道。于是货舱前四分之一变成了一个临时指挥所。在这里，他们可以监视第5晶圆厂的状况，确保它回到有序的状态。
屏幕上实时地回传着各种视频和数据。“我们看看运作得如何。”余甜观察着那些数据。
埃杰顿盯着从HCI实验室回传过来的视频。吉米紧张地站在他的旁边，紧靠着埃杰顿的大腿。
“锁住了，并且很稳定。”兰德尔说道，他从椅子中弹了出来，飘过来看状况。
“我告诉Deutch我们会在45分钟或者更短的时间内撤离此地。”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余甜喃喃自语。
埃杰顿低下头看着吉米，然后把目光转到小玲的回传视频上。
“你的机器人准备好了?”余甜对着回传视频做了个手势，问道。
“35分钟前‘她’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工作。”埃杰顿回答。
“你怎么能断定‘她’准备好了？”兰德尔问，“‘她’根本动也没动。”
“我已经启动‘她’了，”埃杰顿说，“‘她’只是在等待工作。”
“我真为我们在这里所做的感到自豪，”余甜踌躇满志，“只用了25小时，把一个烧焦了的废墟恢复成正常运转的晶圆厂，这真是不可思议。那么，埃杰顿博士，”她轻轻转动座椅，面对着眼前的机器人专家说，“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再一次把这里烧掉？”
“我们不知道。”埃杰顿平静地回答。
“什么？”余甜惊呆了，“你到现在还是不知道？”
“对这些新的机器人，有些事情你是无法掌控的，”埃杰顿解释道，“就像对一个人类一样，你无法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你能做的是信任他们，然后走着瞧。”
第一个芯片送入了HCI实验室，准备测试和验证。小玲将其滑入测试屏幕，开始与其交互。“她”的测试迅速而准确。这个芯片通过测试，小玲把它发送给发布车间。
“真是疯了!”余甜靠近埃杰顿，“我们不能把所有时间和钱都投入进来，然后仅仅希望所有都会很好！”
“是的，我们可以，”埃杰顿笑了，“就像兰德尔在这里一样……”
“什么？”余甜明显开始不耐烦了。
小玲开始检测其他芯片。
“等等，所以现在我是一个机器人了？”兰德尔也笑了起来。
“这是关于信任的问题，”埃杰顿说道,“你相信兰德尔可以将晨明号停在他想停的地方，你相信当我们完成任务后，他能带我们离开这里。你并不知道他将会怎么做到，他有可能推一下推进器，把我们直直地撞上晶圆厂的码头……”
“别傻了。”余甜嫌弃地吐了口唾沫。
“这是事实，”埃杰顿继续说道，“你相信兰德尔不会破坏晨明号，但如果有一天他做了某些事破坏了这种信任，你就会调整你的反应。对小玲，也是同样的道理。‘她’现在看起来很好。”埃杰顿指了指小机器人，“她”现在正在等待下一块芯片。
“但是‘她’烧了整个晶圆厂！”余甜紧张地看着数据流，然后回过头来，“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发疯，我们都在这里，‘她’的确曾烧了这里。”
“那不是小玲，”埃杰顿回应道，“那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机器人。”
“但是……”
“我知道另外一个机器人为什么杀了自己。”埃杰顿打断了她。
“为什么？”
“因为它很孤独。”
“机器人怎么会孤独？”余甜厉声说道。
“这些都不是传统的机器人，”埃杰顿说道，低头看了看吉米，“设计他们的目标就是要与人类互动的，他们的大脑类似于我们的大脑。”
“我不确定是否需要一个和我有一样大脑的机器人。”兰德尔抿嘴笑着。
“正是因为这样，小玲才这么擅长测试人类会如何使用芯片，”埃杰顿看着小玲开始动起来工作，继续说道，“‘她’的大脑包含几种性格，不过只是少数的几种，和人类一样。我们每个人都有几种不同的内在自我，几个有限的版本。”
“你是说我们所有人都有多重人格？”余甜问道。
埃杰顿笑了：“不，我们都有不同的思维模式。有时候我们在工作，有时候我们在学习，有时候我们和朋友聊天，但是我意识到，针对HCI机器人，不同的公司希望能让其呈现不同的形态来测试芯片，以适应他们想销售产品的不同受众。有些目标是中年妇女，有些希望卖给老年人，有些针对的是以8岁孩童为主的市场。因此他们上传所希望的人格特质来测试。”
“在这个机器人里面有多少种不同的性格?”兰德尔问道。
“超过两百多个。”
“哎呀。”兰德尔看着小玲。
“对，对机器人来说太多了。因此，我限制了可以上传的个数。”
“但是为什么机器人要自我毁灭？”余甜渐渐地开始有兴趣了。
“嗯，HCI机器人深处的原始学习角色是我构建的，不过从来没有使用过。它从没有自己学习任何东西，我们一直持续地用新的人物填入它的头脑，最终让它觉得受到了威胁，或者压力，或者……”
“孤独？”余甜问道。
“我觉得是如此，”埃杰顿说，“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了，原始人格把其他所有人格当作威胁，或许这就是它感到孤独的原因。于是它决定毁了它们，保护自己。”
“同时也毁了自己。”余甜点了点头。
“听起来很悲哀。”兰德尔开口说道。
“那么，我们怎么知道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余甜问道，“不要说我们不知道。你必须做点什么，我们怎么来确保小玲在这儿不会感到孤独？”
“我给‘她’朋友。”埃杰顿笑着指向吉米。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小机器人，他有点局促，更加靠近埃杰顿的腿。
“但是他在这儿，而‘她’在那里。”余甜指了指屏幕。
“这很容易，”埃杰顿又笑了起来，“我给他们一个小小的网络，他们可以说话，可以交往。网络是开放的，所以人类也可以使用它，不过首先是给机器人用的。”
第5晶圆厂装卸码头的门打开了，一个货运无人机窜了出来。
“第一批货确认。”领头的技术人员生硬地说道。
余甜、兰德尔和埃杰顿看着细长的无人机滑开，转过头来面对总部，准备发布消息。
“第5晶圆厂重新上线，”余甜向总部报告，“我们准备重新上线，所有一切运转良好，我们准备离开这里。”
“给机器人的网络？”兰德尔低下头看着吉米，“他们现在在交谈吗？”
“是的。”埃杰顿看到小玲仍然在待机，等待着下一次的芯片检测。
“那么，吉米，告诉我，”兰德尔问道，“小玲在做什么?‘她’觉得孤单吗？”
吉米抬起头看着这个高个子，回答道，“她很好，只是觉得有点无聊，但是‘她’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