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本讲座选自李竹先生于2015年11月9日在“清华大学全球创新学院·创新和大数据论坛”上所做的题为《中美创新生态比较》的演讲。
► 嘉宾简介
李竹,清华校友。英诺天使基金创世合伙人,互联网与新媒体协会会长。
► 演讲正文(整理概括,部分有删减)
今天的演讲和创新、大数据有关系。
时间有限,仅跟大家分享几个数据。
美国去年VC、天使的投资大概在四百多亿美元,今年略有下降,三百多亿美元。
中国在今年的前三个季度天使、VC加PE的总的投资额已经有七百亿美元,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只是在天使投资的金额和数量上,美国还是高出中国不少。
中国的创新在飞速的发展,或者说,现在中国已经和美国一样成为了世界创新的中心。今天谈谈,中美创新的生态圈有哪些不同?我们天使投资人,每年投资七八十个早期的创业项目,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第一,创新方式。
中国,模式创新为主。
包括分众传媒、360、小米等等,这种方式在国外都是没有的。
这些公司在海外上市了,但是他们没有得到海外投资者的充分认同。分众传媒、360等公司一直屡屡遭受着浑水公司的做空,被认为这种模式不可持续。
但是我们日常看到在写字楼里面分众的广告,我们平常也在用360的安全软件,这些产品或服务对我们是有价值的。所以对于很多中国在美国上市的公司开始转回国内,至少想回到国内。
美国,偏重技术创新。
美国更多强调差异化创新和价值创造,甚至有些产品和技术在开始的时候并不被多数人认可。芯片、个人计算机、数据库系统、互联网、搜索引擎、智能手机、人工智能等等,都由此而生。
在美国的创业项目路演,当地的天使投资人看项目的时候,常常会问创业者你的技术创新点在哪里?价值主张是什么?你有没有给用户或者客户带来一些核心价值?而不仅仅是我喜欢这件事。
在美国,技术创新确实是一个被认可的模式。现在硅谷最热的是人工智能、机器人,在波士顿也是一样。
推动科技创新的是人,一个做深度学习的公司,有几十号人,在研究成果还没有产品化的时候,估值也达到几亿美元。
现在再做一个移动手机上的APP,提供一些功能或工具,就已经out了,在硅谷很难有人投资你,回到中国现在也一样。
当然,美国也有模式创新的企业,带来价值创造的企业出现。
比如网络教育的可汗学院其实是一种社会创业企业,他们不要求利润,但是能够拿到几千万美元,课程做的非常有趣。
第二,取胜路径。
中国,过度竞争。中国互联网公司在长大过程中的九死一生,相当多都是竞争对手造成的,过度的竞争实际上消耗了社会的资源。
这几天赶上双十一,微信朋友圈里面看到很多都是国内的电商在相互的撕掐,还要求用户做出一些选择。
前一段时间清华校友王兴创业的美团网的负面信息一下子冒出来,也是“友商”在搞小动作。优酷从视频网站中杀出来,都是几经生死,干掉对手的时候是通过各种各样的竞争来达到的。还有前一段时间各类O2O公司无节制的补贴。
美国,建立“竞争+合作”的创新生态。过去二十年里,发生的最重要的变化就是从竞争转为合作,大家愿意建立一个生态,把竞争中的相关利益的人捆绑到一起,在“竞争+合作”中创新,谋求彼此的发展。
谷歌、苹果建立了一个开放的体系,有一个生态系统,公司才有今天的市值。在苹果有很多的开发者,像Instagram这样的公司,十几个人就可以创立一家独角兽企业。
在美国,收购兼并成为创业企业退出的主要途径,创新的加速化已经不鼓励抄袭和竞争,开放与合作已经形成了一个生态环境。
第三,政府在创新环境中的作用。
中国现在进入了创新创业的潮流,在经济转型的大环境下,政府顺势强力推动。
我昨天从美国赶回来,就是因为英诺创业圈与腾讯开放平台、昌平区政府合作,在回龙观联合运营腾讯众创空间,这是全国第一个双创社区。
回龙观住了四五十万的工程师、程序员,在上地和北边地区居住。这些人创业、加入创业公司都要跑到中关村或更远的地方去。这次五万多平米一整栋楼在回龙观启用,让回家创业成为可能。
现在政府提供了很好的政策,包括创新的空间,和一些引导的基金。
但是在美国,政府经历了早期的支持,现在是让位的,是完全市场化的。
政府主要负责优化企业注册、税收、知识产权、融资等方面的政策,也运行的非常好。硅谷已经成为世界创新的中心,值得学习。
以色列和加拿大,政府在早期创业的生态环境里面,还是投入很多资金帮助加速器、孵化器,包括给投资人配套的资金进行投资。
可以预计的是,在国内创业生态的各种要素逐步具备后,政府在未来也会逐渐的退出,让市场更好的来调节和运营。
第四,地域特点。中国在这一点上,比美国有优势。
中国,创新城市不只是北京,还有深圳、上海、广州、厦门、杭州、成都。
在这些地方都出现了一些规模比较大的互联网企业。
国内很多城市都把创新作为转型的抓手,在大学、大企业、资本、政府的推动下,创新像雨后春笋一样在国内各个城市展开。
美国,主要集中在硅谷。
在过去几年里,美国出现的五百强的企业中,创新企业几乎全部集中在了西部。
第五,两个国家在文化上的差异。移民文化方面,美国比中国要强。
中国不是一个移民国家。曾经有专家说,中国如何进一步营造创新环境,需要移民,每年发几百万移民签证,引进老外就成了。但是至少目前不现实,也许将来可能。
中国现在在靠自己每个地区省份的人,靠大家的文化来碰撞产生一些不同的想法和不同的创新。像北京、深圳这样外来人口较多的地方,明显受益于文化的多样性,创新走在前面。
美国本身就是一个移民的国家,最大的特点就是多样化,这对所有的创新创业都是非常关键的。
美国吸引了很多全世界优秀的年轻人到那里上学、工作,而这些人有多样化的才能、多样化的观点。
第六,失败文化。现在中国和硅谷还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关于失败的文化。
中国,避免失败。
我们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到大学,我们都是要尽量的避免失败,千万不要犯错误,一定要拿一百分。
所以我们培养出来很多的工程师能够按部就班的完成很好的工作,但是他们很难有一些新的点子。
美国,从失败中学习。
但是到美国的硅谷去看一看,大家都很乐于谈论自己过去失败的经历,以失败为骄傲。但是失败不是把钱浪费掉了,而是从中获得更多的认知。
失败是不可避免的,关键是我们能从失败中得到什么。当你失败以后,你要知道为什么失败,我将来如何避免这类失败。
在创业过程中,一个成功的创业家应该做到能够尽可能低成本地失败,尽可能快地失败,这就是现在硅谷提倡的精益创业。
比如说一个产品上线了,要看到是什么吸引了用户,发现好的亮点,并使之强化,而不仅仅是去修补做的不好的。因为,这种改进很难产生创新。
所以失败的文化、容忍失败在未来的创新中是非常重要的。
第七,还有一种文化是明星的文化。
中国,以投资人和明星为核心。
在国内大家看到有很多的活动和仪式,坐在台上的,要么是赚了钱的成功者,要么是娱乐的明星。国内很多创业路演其实都是这样,大家往往忽视了以创业者为核心,而是以这些投资人为核心。
但是我们要说世界是不可知的,这些成功的人只说明他们过去的认知引领了成功,并不说明他们将来的看法和预测会永远正确。
在美国,以创业者为核心。
在硅谷很多的活动都是以创业者为中心,为创业者欢呼,他们是各种活动的明星,他们是中心。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差别。
这种文化现在需要在中国国内,让大家更多的崇尚创新者,谁做出了创新的事情,我们就赞美他,学习他,让他们成为舞台上真正的主角,成为各种活动中的主角。因为他们在探索未知的世界。
第八,大学。
在美国,很多大学都是创新的发源地。
斯坦福的毕业生有18%左右会去参与创业。哈佛、MIT都有专门的实验室来帮助这些学生创业和启动。加拿大的滑铁卢大学甚至毕业之前,必须修一门课,实习或者创业。
VS
中国的大学,以学术研究为主。
出多少论文是一个标准,我们也知道清华大学在过去几年在世界的大学排名里面上升的也非常快,论文数增加了很多。
水木清华理事会从上个学期开始,跟学校教务处一起开了创业导引课程,但是这还不够。
美国,学术成果的转化规范简单。
国外的教授,如果他们有一些专利、有一些科研的成果,要想去创业,也是非常简单的,知识产权的转移相对规范简单,学校在里面只占很少的一点股份。他们有一套很好的机制鼓励把研究的成果放到现实中去。
VS
中国,学术成果创业的机制限制。
当然在中国,在最近我们国家也推出了一些政策,科研院所、研究员、教授可以把这些成果拿到创业里面去,但是国家还要占30%的股份,原来是50%。
政策已经在不断的优化,但是在这方面还有很大的空间,因为这些机制限制了一些创新科技的使用和发展。
最后总结一下。在中美的创新生态里面,我们还有很多向美国学习的地方,但是中国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了一个创新创业的中心。这个热潮已经起来了,不光是我们的创业者做好了准备,我们所有的资本也做好了准备,政府也在积极的推动。
我们看到一个最明显的例子,中国在逐渐建立一个多层次的资本市场。
今天上午股票上涨了,周末公布了要重新开启IPO,不管是新三板还是A股市场,还是将来的战略新三板等等,这些都为创新创业退出增加了很多的渠道。
去年国内的大型互联网企业,通过收购兼并导致的这些企业的退出,已经占到了一半,在和IPO相对一致的数量级上。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趋势。
大家说现在股市下跌,包括全球的股市也跟着一块下跌,是一个资本的寒冬。
但是从我们过去投资的经验来看,在资本寒冬里面真正敢于出来创业的才是真正最优秀的、有创新精神的人。我们在2009年投资了一批企业,有几家成为了独角兽。
所以我想大家抓住这个时间窗口,我特别希望清华校友能够出现一些愿意创新创业的人。创业能成功的还是少数,能做创始人的也是少数,但是参与创业公司工作也会成为不少同学的选择。
大家用不同的方式来参与创新,让中国和美国一样,都成为世界创新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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