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些许清影,幽香直到人间
三花一叶,比似前时别.烟水茫茫无处说,冷却西湖风月.贞芳只合深山,红尘了不相干.留得许多清影,幽香不到人间.
张炎一曲<<清平乐>>,将兰的清影勾勒得分外鲜明.如果说郑肖思之无根兰别有清骨、卓然而立,那么张炎的这株兰,更是姿态傲然、遗世独立.幽兰生于深山,脱俗于红尘,如特定时代文人常保持的姿态——热心与冷眼.
"政治路,宗教路,哲学路......我目睹不断有人出于强烈的上进心而笔直地向下坡走去。"木心大师的叹息犹存耳畔.也许吧,文人政客难两全,若不屑牡丹的富丽雍容,就做一株兰,留得些许清影,幽香直到人间。
思想,是穿过人生与世相的一道幽光;
精神,是飞越时间与空间的一盏明灯。
古往今来真文人的心情,大抵是热烈而悲凉的——热烈在于他发现了前所未有的东西之欣喜,悲凉在欣喜却无人理解,只能孤独上路。他们即使寻到一点光,却又分明看到了周围无涯际的黑暗。
兰,幽幽;然而,真的只是幽幽吗?烟水茫茫,何处说,只看冷冷湖,寒寒月。大抵古往今来之思想勇士,注定要孤独。兰,生于深山之处,几度枯荣,更有何人晓。古今多少有才华的人,厌倦科名,或湮没不彰,或市井潜藏,或名山终老。他们果真始终会悠然见南山吗?我想,他们人生之中,必有这么一段时光,那便是玄发朱颜,低唱那饱经沧桑忧患而又不予明言之断肠曲。
文人们找到了兰,找到了寄托,便与兰做了红颜知己。
但,故事并没有结束。
文人大可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大可彰显你的孤傲与蔑视身后的空名,然而长醉之后呢?那就用了你的生命与全部的心去做你的文章吧。天大的才华和郁愤,都要有发泄的起点。于是,人生给你苦难——先让你灭寂,再教你重生。扶帘惊现残月影,恰似浮萍在天涯。一个人的战斗,敌人是难言的孤独。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又有谁看见,那位幽人孤独徘徊?
……
洗尽铅华,返璞归真。
沉抑已久的豪情终于酿好了势,湍急峻峭之情思细流终于汇成了巨浪,引领千秋之作的序曲已经奏响。一道神秘优美的天光亮彻幽蓝的夜宇——
于是,多少波澜险恶,唯在几个方块字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