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谋求发展,就要去了解别人,以便更好的合作,更好的发挥人的优势。不能一切随意。 然而,美好的愿望,很可能被别人的一个态度,一句话就击碎了。于是陷入到苦闷中。不能自拔。 要如何去了解别人,并且不会陷入此山中呢?
孔子说,你看一个人,要“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哉?人焉哉?”(《论语·为政》)这话什么意思呢?
“视其所以”,从一开始你要看到他为什么这么做。看他做一件事不在于他在做什么,而在于他的动机是什么。
中间“观其所由”,你要看他做事的经过和他使用的方法又是什么。
最终是“察其所安”,一个人做一件事,什么叫结束或者没结束?不在于一件事情物理过程的终结,而在于他的心在这个结果上终于安顿了吗?有些事情完了,但人心仍然不安,意犹未尽,他还要做;有些事情没有完,但是有人可以说,雪夜访戴,我乘兴而来,兴尽而返,我到了朋友门前,我可以不敲门就走,因为我的心已经安了。
所以看一个人做事,不要看事情的发展过程,而要看他心理上的安顿。这就是给我们一个起点,“视其所以”,再给我们一个过程,“观其所由”,最后给我们一个终点,“察其所安”,那么就会“人焉哉”,人还往什么地方去藏起来呢?“”,就是藏匿的意思。
当你经过这样一个过程的分析,你说这个人还怎么能藏起自己的真实面目呢?这个人的心你弄明白了。
有些人在游艺场上玩儿,比如大家去学赛车,一个开得特别快的新手,他已经遥遥领先。你问他为什么把车开成这样,他可能说我一直追求速度,我觉得还不够快。其实他已经是第一了。
孔子不光告诉你“知人”很重要,他还告诉你“知人”的方法,就是你不要在静止的一点上考察一个人的言与行,不能断章取义说谁说什么话了,所以他是个什么人,不仅要听其言,还要观其行,而观其行不单在于一个结果,而在于一个动态的过程。
孔子还有一句话,叫做: “观过,斯知仁矣。”(《论语·里仁》)你看一个人的过错,就知道他是不是一个仁义的人。这就教给我们更进一步的方法,不仅要我们看每一件事的过程,还要去看看这个人的过错何在。
人这一生,其路漫漫,孰能无过?真君子不是没有过错,而是能从他的过错中洞察人心。有人是因为软弱犯错,有人是因为轻信犯错,很多人的过错是源自善良。
我们以前说过,学生问孔子:“以德报怨,何如?”孔子告诉他,你应该“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论语·宪问》)。“以德报怨”不也是一种过错吗?
有很多人都是由于内心过于慈悲、柔软,而超出了底线,所以屡屡被伤害。这也是一种过错。从这种过错中,你或许能看出这个人心中一种深刻的善良。
所以孔子说,“观过”,你就可以知道他是不是一个仁义的人。这其实是一个看人的方法。这种观点很有意思,它可以超越时间,适用于不同的时代。
其实,人们面对过错的时候,怎么去观察他们,有两点很重要:第一点,就是犯错之后的态度。用孔子学生子贡的话说,君子不是不犯错,但君子之过如同日月之食,太阳和月亮都在天上,太阳再灿烂也有日食,月亮再皎洁也有月食。所以,“过也,人皆见之”,他错就错了,大家看得见,是明摆着的;“更也,人皆仰之”(《论语·子张》),改了之后他还好端端的,你还得仰望他。
所以,君子“过则勿惮改”(《论语·学而》),错就错了,别怕改;“过而不改,是谓过矣”(《论语·卫灵公》),错了不改才叫过错。这一点很重要,错就错了,马上改。
第二点,真正的君子还有一个特点,叫“不贰过”(《论语·雍也》)。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不犯同样的错误。人这一辈子是可以犯错误,但是犯错误也要有点品质,也要高级一点,我们不能屡屡犯同样一个错误。
不同的事情在不同的情景下可能有失误,但是你要记住教训,不要在同一个地方再次跌倒。
观察一个人的过错,难道不比观察一个人的成绩要更深刻、更见人心吗?
通过这些知人的方法,最后你考察出来的,可能是跟客观世界所呈现出来的面目完全不同的结果。
我们看,“知人”是为了什么?知人就是为了用人。也就是说,知人以后你就能把他摆对地方。
有一句谚语说得好:这个世界上没有废物,所谓废物不过是摆错了地方的财富。人也是一样。你能说某一个人在某个岗位上一定是不称职的吗?关键是你把他摆在什么样的位置上。
真正的智慧,就是不管遇到什么人,你都能够看到他生命中的优点,跟自己形成互补,而你自己生命中的那些优点“能使枉者直”,能够使那些原本不太好的人有所改变。可以说,这是大智慧。
那么,这样的智慧由何而来呢?孔子还是教过我们一些方法的。他说,人的智慧是可以学来的。实际上,有好多人不学,只是在那儿一个劲地困惑,普通老百姓就是这样。
孔子说:“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论语·述而》)他说,有那种自己没有多少知识,没有大智慧,却凭空臆测的人,反正我不做这样的事情。
孔子接着说:“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论语·述而》)他说,我无非就是多去听,听见好的我就跟着去学;我多去见,见到好的我就记下来。这样,我就能够不断地长进了,尽管这样的智慧是次一等的智慧。
为什么孔子说这是次一等的智慧?因为他认为人的智慧的得来,其实有四个等级。第一等叫“生而知之者”,生来就有智慧。第二等就是“学而知之者”,通过学习来了解智慧。第三等是“困而学之”的人,就是遭遇困惑了,有麻烦才临时应急想学。最次一等就是“困而不学”,就是已经遭遇困境还不学,那你当然只能认命了。孔子通过多听多见来学习,显然是第二等人。
这四个层次听起来容易划分,但是大家最容易质疑的就是第一个层次:谁是“生而知之者”,谁生来就装着满肚子的智慧?
所谓“生而知之者”,是指那种悟性特别好的人。如果说“学而知之者”是看见了什么就能够举一反一,而“生而知之者”就是凭着他的悟性可以举一反三,很多事情他无师自通,可以联系起来想,这个层次就很高了。但是,这种人很难见到。孔子是博学的人,但他也不承认自己是“生而知之者”,他只是“学而知之者”。
真正有智慧的人,虽然从外在因素来说是可以学的,但内心必须要有自己的酝酿。那么,什么是自己内心的酝酿呢?
我们先来看看孔子的境界。孔子能够做到的境界非常难得,叫做“子绝四”,也就是他把四样毛病在他这儿基本做到杜绝了。哪四样呢?叫做:“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论语·子罕》)
什么意思?第一是“毋意”,意是主观臆断,就是一件事情摆在那儿,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拍脑袋一想就说它是怎么回事。这样的事孔子基本上不做。
第二是“毋必”,也就是说他没有抱一种必然的期待,说一件事情必须按照我的思路去走,必然有个什么结果。
第三是“毋固”,也就是说不固执己见,要真正尊重这个事情的规律,尊重它的变化,然后去找它的客观走向,而不是固执于心。
第四是最难的,就是“毋我”。最后能够让自己达到一个浑然忘我的境界,然后去真正完成对客观事物的判断。这容易吗?非常不容易。
我们可能很迷惑,一个人怎么样才能够“毋我”呢?把心中那种特别自我的东西、令人困顿的东西也破除掉,容易吗?
禅宗语录中有很多有意思的问答,这就是智者听了就悠然心会的话。
一个弟子去问高僧说,我怎么才能够得到解脱啊?这其实是我们很多人心里的声音。高僧只问了他一句话:是谁绑住了你?
这个弟子又问:何方才是真正的净土啊?高僧又反问他:是谁污染了你?
弟子又问:怎么样才算是真正的涅啊?高僧问他:是谁把生死给了你?
我们想想,这样的对话,其实就让我们走到了生命的本初源头上,变得超脱了。
如果有了外在的学习,又有了内心的彻悟,达到这种内外合一的时候,其实还要有一些现实的方法运用在我们的生活里才行。
孔子给我们提示了这样的方法。他说:“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论语·子罕》)
孔子说,你说我算是一个有智慧的人吗?我没什么大智慧。有鄙夫,也就是有个大老粗,他来问我一些问题,我脑子空空荡荡的,所以我就回答不上来。没有一个人是全知全能的。但是孔子说,我有个方法,就是我遇到任何事会“叩其两端而竭焉”。也就是说,一事当前,人要跳得出,不要沉浸在这个事情的过程中,纠缠于细节,而是要抓住这件事情的两个极端,就能求得事情的解决,知道问题的真相。
凡事在你眼前,你就问问自己,最好能怎么样,最坏能怎么样?然后你才可以决定怎么做。这叫“叩其两端”,就是问它两端的极值,然后来统观全局。
这里要说到一个有名的小故事。德国一个小学的课堂上,有一个小男孩特别淘气,从来不认真听讲,老师实在太烦他了,为了让他安静一会儿,给他出了道题,随口说:你坐在那儿算,一加二、加三、加四、加五、加六,一直加到一百,你去算吧,最后得多少?
老师转身接着讲课,没过几分钟,这小男孩站起来了,说是五千零五十。老师大吃一惊,问你怎么算出来的?那小孩说,一加一百是一百零一,二加九十九是一百零一,三加九十八还是一百零一,这样两头加,加到中间,五十加五十一还是一百零一,那么五十个一百零一不就是五千零五十吗?这个小孩就是后来的大数学家高斯。
小高斯用的这个方法,就是一个特别简单的叩其两端的方法。
我们会碰到许多问题,关键在于要找到一种最简便的解决方式。在生活里,我们多容易按照既定的逻辑去走啊!我们能够跳得出来吗?只要我们问一问所谓最好和最坏的情况,也就跳出来了。
我们在这样的思路上去解决问题,就不至于在细节的纠缠中耗费太多细腻的心思。
关于智慧,每个人如何去彻悟,还是有方法可寻的。所以,以知识作为积淀,以智慧作为我们努力提升的境界,每一个人循着自己的心往前走,都能够找到他的意义,都能够丰富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