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网商 王安忆
参与了2012年到2018年的六年天猫双11大促,在阿里巴巴光明顶技术作战中心,身为技术大队长的陈琴(花名:霜波)不苟言笑,她可能是最有计划性的女工程师,发号施令指挥百余名将员,为双11的稳定性保驾护航。
讲起给大女儿签名,却忘记了她读几年级几班时,陈琴也会在一秒内红了眼眶。她的办公桌上永远放着几盒巧克力和一叠书,每天下班,包里会装上一颗巧克力、一本书回家,给两个在家等她的女儿们。
“快乐工作,认真生活”是陈琴的生活哲学,她也同样希望自己的两个女儿在选择面前做出取舍,选择自己相信的去践行,过出自己的人生。
双11是大队长
2018年11月10日,8点半全员进入阿里巴巴光明顶技术作战中心,“距离零点还有15分钟。”陈琴拿着话筒,百余人的现场只听得见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各项数据指标正常。”陈琴紧盯数据大屏,面色平静。“5分钟。”“1分钟。”她的声音透过话筒音量不大,语气平缓,内心的一丝紧张并没有让工程师们察觉到。
双11前的一次周五压测,一个系统出现问题,造成剩下的准备无效。一个小问题影响了全局,第一轮压测失败,因为一个降级的开关没有执行到位,相当于很多其他准备的系统都验证不到。陈琴当场就要拍桌子飙火,旁边几个人立马跳起来把她按住。
陈琴是强计划型的工程师。每天固定六点起床,8点到公司,陈琴会把今天一天的安排做成计划表,参加什么样的会议,要做什么样的报告。
都是工作为何不快乐一些?生活不可重复为何不认真一些?大部分工作时,陈琴制定的计划被要求严格执行,手机也随时保持开机。“我从来不喝咖啡,我也跟他们说最好戒掉。”陈琴对咖啡是绝对的“过敏”,这个过敏是她认为一旦靠喝咖啡提神,就相当于有了一个依赖。加班到零点,困得不行了,陈琴才会拿几颗坚果扔嘴里嚼一嚼。
跟着陈琴参加过四年双11的工程师四虎总觉得“霜波”这个花名和她的人不相符,“在她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风霜和波澜”。
两难的选择
双11零点一过,淘宝流量暴涨。21秒破10亿,比去年快7秒;2分05秒双11交易流水过100亿,比去年用时快了近一分钟。过了零点和一点的高峰期,确保系统逐渐稳定后,陈琴才有时间拿出手机,清一清购物车。
她庆幸淘宝有预售环节,因为不参与预售的衣服卖断了货。付清了买给女儿们的衣物和图书,白色高领的童装毛衣,红色小兔子童装睡衣的尾款,同一个款式,一件中码一件小码。
陈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大女儿杭杭12岁,小女儿琪琪刚满4岁。她很少给自己买东西,她的东西都在老公朱正强的购物车里,“他也是做技术开发出生,但我妈妈觉得他的品味比我好”,陈琴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白色长款羽绒衣,印着一些布贴,这件也是朱正强买的。
陈琴记得,前阵子的晚上杭杭找她签字,签字的地方还要写几年级几班,陈琴就小声的问女儿,杭杭一愣,接着就大叫“爸爸!妈妈问我在几年级几班。”无奈的一声回应,“那你检查一下,你妈妈有没有把你的名字写错?”
“在我看来职场和家庭没有绝对的平衡,看你选择什么。”作为职场妈妈,陈琴的心偏向家庭,但理性的大脑让她选择了工作。2008年陈琴加入阿里妈妈,4年后带到天猫,负责天猫的双11的稳定性。
陈琴的上一份工作薪资比阿里还高,但在当时面试官振飞的劝说下,还是加入了阿里。振飞说了什么?陈琴似懂非懂,只觉得这究竟是一家什么公司,能让一个领导讲一个多小时俩劝说面试者。挂断发烫的小灵通,她对阿里充满了好奇。“后来才知道,他跟很多人都打了这么长的电话。”
家庭也需要精心管理
来到阿里后,陈琴的办公地址在杭州文三路上的华星科技大厦,每天早上的公交车从115路转290路,耗费近2个小时路程。两周后,心疼老婆的朱正强坚决要搬家,搬到了市区,而自己每天开车去滨江上班。
有了杭杭后,陈琴也没有改变自己闻风而动的性格。家里为了装饰,放了些漂亮的小石头,一岁多的杭杭爬着爬着,捡起一颗就吞下去。这可吓坏了陈琴和朱正强,立马抱起杭杭赶去医院。一心只想快点把石头取出来,陈琴没有多考虑就同意医生说的做胃镜,却忽略了可能带来的不好结果。然而,在做胃镜的过程中,冰冷的仪器伤到了杭杭幼嫩的食道,发了炎,高烧不止,为此住了两个星期的医院。
那件事情至今让陈琴特别后悔,总觉得如果自己能耐一下性子,比方等她慢慢排出来或者再想想其他办法,杭杭就不需要受这个罪。
2015年家里添了一个小千金琪琪。晚上是最头疼的,读一年级的杭杭吵着题目不会做,琪琪在婴儿床上哇哇大哭,夫妻两人忙乱了手脚。“现在两个孩子,必须有明确的分工。”陈琴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在阿里的工作,女儿们的上下学由朱正强接送,辅导大女儿的作业和家长会也是老公的活,小女儿则是陈琴自己带。
工作讲究效率,陪伴也是要有质量的。陈琴的团队人员都知道她有个习惯,每天回家都会带礼物给两个女儿。她的办公桌上摆满了各种小玩意,但她每天只选两样,有时是一颗巧克力和一本书,有时是一个玩偶和一盒糖。“想让她们知道,即使我在工作也是记得她们的。”团队在值班时也需要蛋糕点心填肚子,结束后,陈琴也会让也有孩子的工程师们带走办公室的糖果和零食。
在新加坡过新年,请年休假去香港,周末当天来回上海迪士尼,“我会把地方列出来,让她们俩来选想去哪里玩。”陈琴答应,如果回家了就不用电脑,等女儿们睡着了再开电脑。她也告诉杭杭和琪琪,“如果发现有人在陪你们的时候玩手机,你就去把手机砸了。”结果过年一次,逛公园一次,陈琴的两部手机被琪琪砸坏了。
从管理中悟出的育儿心经:自我成长
只有回在职场上,陈琴才会表露出雷厉风行的一面。作为管理者,她不能只有自己优秀,在更多的是要促进团队的成长。有时,陈琴会选择退下来,让团员有发展的空间,也让自己有事情做别的事情。
测试技术时,测一次都要修改一部分代码再测。团队里有一个同学不太会写代码,每次都是陈琴帮他修改代码。直到有一天凌晨2点钟,不是被孩子哭声闹醒的陈琴却被电话叫醒,“我们提交测试了,你能帮我改一下代码吗?”
“这孩子真是敬业啊。”陈琴又好气又好笑,尽管当晚还是帮他完成了代码,但她意识到,如果自己不放手,每次都代他做事情,自己吃不消不说,团友何时才能出师才是大问题。第二天,陈琴就叫他谈话,一步步教会他不懂的代码。
育女和管理团队竟也有相似的地方,陈琴倾向于用奖励去改变孩子的做事动机。“我们家的双11也可能更别人不太一样。”从三年前的双11,陈琴会包一个300元红包,让女儿们自己挑选礼物。因为有满300元减20元的活动,所以陈琴规定礼物的金额不能超过300元,“凑数字的时候也要让她们做出取舍。”
有一阵子,在幼儿园的琪琪不愿意吃饭。陈琴知道后早了20分钟起床,特地写一封信,然后幼儿园老师在班里读,信上有一句是说:琪琪今天进步很大,吃饭很乖,吃完了一半,可以得到一个奖励。老师读出来之后,琪琪就当着小朋友的面,很惊喜的拿到一个玩具,中饭吃的精光。“不能改变是能力问题,但要做出自己的选择。”陈琴也知道,现在的琪琪不一定能明白她希望传达的价值观。
在最近的一次家庭讨论会上,杭杭提出了自己长大想去娱乐圈发展的想法。“有时候我们会聚在一起,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分享出来,然后一起对这些事情做分析。”朱正强坚决反对,两个人辩论了很久,被骂哭的杭杭再也不敢说往娱乐圈发展。
思来想去,陈琴才说了自己的想法,“你可能只看到在台迎来别人的掌声,但不知道台下的辛苦。其实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你的选择没有问题,但是我们的观点也是要表达出来。”看着似懂非懂的杭杭,陈琴翻出自己在2019新年时写给她们俩的信,信的末尾写着“终究,这封信,也只是妈妈对你们的期望,和读世上所有的道理一样,选择你相信的去践行好了,但是因为有相信,所以在所有的选择面前才会有取舍,才能在问题前面有决定,才能简单容易的过出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