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6年马云提出eWTP（Electronic World Trade Platform，世界电子贸易平台）倡议以来，得到了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和认可。2016年9月，eWTP倡议作为二十国集团工商界（B20）的提议，被写入了二十国集团领导人（G20）杭州峰会公报。近三年来，eWTP倡议在国际社会各界的关注和参与下，在理论研究、公私交流、商业实践和能力建设等方面，都取得了积极进展。
本系列文章选编自北京大学全球互联互通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柯银斌的2019年4月出版的《全球商业共同体：中国企业共建一带一路的战略与行动》一书。
一、eWTP的主要行动及进展
从2016年3月提出eWTP倡议到2018年12月5日比利时政府与阿里巴巴集团共同宣布共建eWTP，阿里巴巴集团及其合作伙伴开展的主要行动，可以分为商业实践、企业家外交和规则创制三个方面，其主要进展见以下图表。
二、eWTP行动的三条主线
主线一：国际合作构建利益共同体。到2018年底，阿里巴巴集团已与中国杭州市政府、马来西亚政府、卢旺达政府和比利时政府签署协议或备忘录，共同推动eWTP的共建。这是2016年eWTP倡议提出后，阿里巴巴集团在商业实践方面取得的重大进展，也是eWTP规则创制的重要基础。
以马来西亚为例，阿里巴巴集团的eWTP商业实践呈现出以下特点：
1.利益相关者包括阿里巴巴集团及控股公司、马来西亚中央政府、杭州市政府、马来西亚数字经济发展局及当地的机场、邮政和银行等企业。
2.东道国政府及国家领导人亲自倡导和介入，提供了最大的政治支持。中国杭州市政府同样也提供了政治资源支持。
3.本项目合作满足了双方的利益诉求。对阿里巴巴集团而言，这是eWTP在马来西亚的商业实践，其成功将极大推动eWTP在其他国家的落地；对马来西亚而言，这是其数字自由贸易区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成功将助力马来西亚数字经济和经济社会的发展。
4.合作是双方共建的主导方式。本项目涉及众多的商业主体，这些商业主体之间主要通过多种多样的合作方式联结起来，逐渐形成一个共同发展的商业生态系统，即全球商业利益共同体。
主线二：公司外交构建价值共同体。公司外交在eWTP实践中主要有两种方式：一是马云的企业家公共外交；二是阿里巴巴集团在杭州主办的线上线下“马来西亚周”。
1.企业家公共外交。这是以公司创始人和最高管理者为主体，以国际组织与外国政府官员、外国社会精英和大众媒体为对象，以公司商业经营及相关国际关系为主要内容，面对面沟通交流为主要方式的公共外交行为。
马云的公共外交活动具有以下特点：
（1）个人身份双重。第一个身份是商业的，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第二个身份是联合国的，联合国秘书长助理、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青年创业和小企业特别顾问。第一个身份决定了马云的公共外交是以公司外交为主要内容的，第二个身份决定了马云比其他企业家拥有更多更合适的公共外交载体和渠道。
（2）外交活动涉及的国家和地区数量多。仅2016年10月至2017年10月的一年内，马云就飞行了800多个小时，访问了33个国家和地区。
（3）以国际组织高官和外国国家首脑为主要交往对象。联合国及专门机构、WTO、G20、世界经济论坛等国际组织高官，以及包括美国总统在内的多国总统、总理，都是马云主要的交往对象。这些有政治地位和影响力的人物，决定了马云的公司外交将更有成效。
（4）以eWTP倡议及其推进为主要交流内容。自从提出倡议之后，eWTP就成为马云对外交往的核心议题。无论是商业实践还是规则创制，eWTP需要得到更多的国家认可和加入，需要规则制定类国际组织的认可并列入议程。因此，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内，eWTP仍然是马云对外交往的核心议题，只是主要内容从原来的单纯倡议转为现在的倡议及行动进展，即eWTP在中国、马来西亚、卢旺达和比利时的商业实践的传播。
（5）“三角外交”与国际组织外交并举。阿里巴巴集团与杭州市政府、马来西亚政府及企业之间的交往是一个完整的“三角外交”案例，其中政府—政府的交往与合作发生在杭州市政府与马来西亚政府之间，公司—政府的交往与合作发生在阿里巴巴集团与马来西亚政府之间，公司—公司的合作发生在阿里巴巴集团及控股关联公司与马来西亚若干公司之间。与此同时，阿里巴巴集团还积极主动开展国际组织外交，主要交往对象是G20、联合国、WTO、世界经济论坛等。前者的目的是推进商业实践，后者的目的是创制规则。
（6）公司外交取得阶段性成果并预期可取得更多的成果。阿里巴巴集团与马来西亚的eWTP合作项目已正式运营，与卢旺达、比利时的合作已签署备忘录并在推进中，与其他国家的合作正在沟通谈判过程中。eWTP已于2016年写入G20杭州峰会领导人公报，世界电子贸易平台（eWTP）、世界贸易组织（WTO）和世界经济论坛于2017年底共同发起“赋能电子商务”长期对话机制，并在2018年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举办了首场活动。这是阿里巴巴集团公司外交取得的阶段性成果，在此基础上，可以预期，阿里巴巴集团在eWTP推进上将取得更多的成果。
2.主办线上线下的“马来西亚周”。与中国的通常公共外交活动相比，“马来西亚周”具有以下的特点：
（1）由中国企业主办，传播马来西亚文化。通常的中国文化传播类公共外交活动由中国官方机构和民间机构主办，以传播中国文化为主要内容。
（2）以商品为载体传播文化。这不同于通常的直接传播文化的方式。
（3）线上线下同时进行。通常的中国文化公共外交大多数是在线下进行的，也有少数是在线上进行的。我们期待，随着eWTP商业实践的不断推进，今后阿里巴巴集团将会主办“卢旺达周”和“比利时周”。如果这类活动还在马来西亚、卢旺达和比利时主办的话，其公共外交效果将会更好。
主线三：孵化创制规则构建责任共同体。全球电子商务规则包括各国内部的规则和国际规则，国际电子商务（也称电子贸易）的规则创制正在进行中，创制方式有国际经贸组织（主要是WTO）主导和阿里巴巴集团的eWTP倡议及推进。后者是民间方式，通过公私对话进行。具体的孵化创制规则行动主要有三类：
1.以研究为基础。2014年底，马云提出eWTO概念。阿里巴巴集团的阿里研究院开始启动相关研究工作，在听取多方意见之后，马云决定把eWTO改为eWTP，突出“平台”，并显现出与WTO的相容关系。
2017年3月，阿里研究院系统回顾了eWTP提出的背景、发展历程、基本内涵和社会反响，并展望未来全球贸易趋势，发布《世界电子贸易平台倡议（eWTP）2017年度报告》。
关于eWTP的基本内涵，该报告指出：
根据B20共识，eWTP是一个私营部门引领、市场驱动、开放透明、多利益攸关方参与的公私合作平台，旨在探讨全球数字经济和电子贸易的发展趋势、面临问题和政策建议，分享商业实践和最佳范例，孵化和创新贸易新规则和新标准，推动全球数字经济基础设施建设，共同促进全球经济社会普惠和可持续发展。
因此，eWTP是：
• 一个共创治理规则的平台
• 一个交流最佳实践的平台
• 一个建设未来设施的平台
• 一个追梦普惠贸易的平台
我们设想，eWTP生态体系将包括三个层次的内容：
（1）规则层。各利益相关方共同探讨和孵化数字时代的新规则、新标准，如与电子商务直接相关的数字关境、税收政策、数据流动、信用体系、消费者保护等。
（2）商业层。各相关方开展与数字经济和电子商务领域的商业交流合作，建立互联网时代的新型基础设施，如电子商务平台、金融支付、物流仓储、外贸综合服务、市场营销、教育培训等。
（3）技术层。共同建立以互联网、大数据和云计算、物联网、人工智能等为基础的eWTP技术架构。
这三个层次密切相关、互为依托。规则层的讨论内容主要来自商业层和技术层的实践，其成果和共识又会促进数字经济商业合作和新技术的创新发展。
2.以国际组织为重点。WTO、世界经济论坛等国际组织是全球商业规则标准制定的重要机构。阿里巴巴集团和阿里研究院参与了多次上述国际组织主办和组织的论坛和工作组工作。
3.搭建交流合作网络。2017年，eWTP官方网站（https://www.ewtp.org/）开通，这是一个所有机构和人士都可以参与的关于eWTP的交流、讨论、研究的网络平台。
据介绍，WTO、UNCTAD、国际商会、世界海关组织、万国邮联等许多以前专注于全球贸易的机构正致力于促进电子贸易。但是，没有一个论坛可以把这些围绕电子贸易的不同努力结合起来，也没有一个论坛可以把各种不同的私人和公共的观点汇总起来，例如中小企业、监管实体、供应商、消费者协会、行业协会、商业中介组织，并使这些组织能够评估现有的法规和最佳做法，并孵化和倡导促进电子贸易的规则。
eWTP的特色是公开、透明和非营利性的。它将协调以中小企业为重点和以贸易为重点的相关国际组织、政府和支持者的投入，并与之合作，以评估和倡导发展跨境电子贸易的条件和孵化规则，包括 B2B 和 B2C。eWTP将与所有相关的利益攸关方合作，包括但不限于中小企业和商业部门、政府、以中小企业为重点的组织、国际组织（如世贸组织、国际贸易中心、贸发会议、国际商会、世界海关组织）、行业协会、商业中介组织、消费者协会、学术界、社区等。
三、eWTP未来发展的思考
加强研究，为商业实践与规则创制提供智力支持。阿里研究院2015至2017年曾专项研究过eWTP，2017年3月还发布过专题研究报告。我们认为，随着商业实践的推进，研究工作应进一步加强，不仅要研究eWTP的理论性、规则性问题，而且要研究商业实践的案例，总结经验，提出新思路；不仅要在阿里巴巴集团和阿里研究院内部开展研究工作，而且需要与东道国、国际组织的智库机构开展合作研究。研究工作的广度和深度将决定商业实践和规则创制的有效程度。
坚持“三条主线”协调发展。双边合作商业实践、企业家为主体的公司外交、通过国际组织创制规则是eWTP发展的三条主线，实践证明，这是有效的途径和方式。今后应坚持“三条主线”，提高协调配合程度，争取获得更大的成效。
· 继续加强和扩大人才开发。人才开发是eWTP发展的基础，阿里巴巴集团已经开展了这方面的工作。今后，还应继续加强和扩大。不仅开发商业实践需要的人才，而且要开发公司外交和国际规则创制需要的人才。
开展网络型公司外交活动。先把“马来西亚周”的方式扩展到已建立商业合作关系的其他国家，再在东道国之间开展类似的公司外交活动，例如在马来西亚主办“中国周”“卢旺达周”等，在卢旺达主办“比利时周”等，在比利时主办“马来西亚周”等，进而形成公司外交全球网络，既有助于商业实践的推进，又可推动多国民众之间的“民心相通”。
推进国际规则孵化创制工作。与已建立商业合作的东道国政府和企业合作，推进国际规则孵化创制工作。eWTP采取的私人机构牵头孵化创制国际规则的方式，在双边的情形下可获得较快的进展。但把这些双边规则上升到国际规则层面，还需要国际组织的认可。在这方面，与已建立商业合作关系的东道国政府合作，发挥东道国政府参与国际组织创制国际规则的作用至关重要。
作者：柯银斌（北京大学全球互联互通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
责编：张晶晶
